【柚香光×明日海】性转/家庭伦理/-Bon soir.Paris.-④
【第四章】
The storm of the last night has crowned this morning with golden peace.
[昨夜的风暴，以金色的和平给今天的早晨加冕。]
不过是半个月的时间，巴黎进入了漫长的冬季，庭院里的植物都枯萎了，留下湿润冰冷的云杉，孤单的矗立在窗外的空地上，仿佛严肃冷漠的哨兵，披星戴月，沉闷无情。马戏全都休演，大概是连绳子都要结冰了吧，街道上彩色的帐篷看上去就显得十分单调可怜。
好像一瞬间，热闹熙攘的巴黎变得沉闷了下去，好像所有人都在壁炉旁举办家族舞会似的，这让柚香光对过去恣意闲散的生活愈发的怀恋。
别墅的生活每日按部就班的进行着，柚香光过上了强制性早起的，充斥着礼仪和马术训练的日子；最开始或多或少有些不耐烦，但是如果他表现出明显的抗拒，高大刻板的执事就会拿出[会告诉明日海先生]这一套，这让柚香光十分的无奈。
少爷总是这样子，明日海先生会很失望的。
Akira这么淡淡道。
“但是爸爸他基本不从他的书房里出来，其实根本不知道我的课程练习的如何吧.”金发的少年略显失落的嘟囔着，跟随着教导礼仪的穿着黑色裙子的老小姐的指挥棒站的笔挺。
黑色燕尾和洁白的领巾，红宝石袖扣，好似雕塑一般的身躯。
他已经很有一种上流社会公子哥的模样了。
连日来的锻炼，富足的环境和营养的补充，让这个初见显得桀骜而孤僻的，瘦的冷硬的少年，越发的添加上一种开朗而成熟的贵气。血统这种东西，在他的身上很明显的体现出来；和亲父如出一辙的蓝眼睛，如同深蓝色的热烈浪潮，显得十分迷人，深邃的眼窝，高挺的鼻梁，挺拔的身形，这个古老家族的优点在他的身上一一重叠，不由得让人感叹环境和教育所拥有的奇妙的塑造力。
“先生每天都会询问您的情况呢，”Akira这么安慰道，表情变得柔和下来，可能是最近半个月来朝夕相处的缘故，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的情况逐渐消失了。“所以请继续努力，毕竟您开学后不久就是家族舞会了。”
“舞会...老天爷谁来救救我...”柚香光泄气似的垮下了肩膀，发出痛苦的悲叹：“我搞不懂为啥大家很喜欢看着一群穿着一模一样衣服的男人，拉着各种颜色夸张的蛋糕跳舞，好像甜点舞会，巧克力和小蛋糕，转呀转啊，烦透了。”
“先生！您的肩膀又塌下去了！”一身肃穆的教习小姐伸出小棍狠狠地敲了下柚香光的肩膀，然后转过脸来冲高大的执事不满道：“这位先生，您也可以离开了，我想您也看出来他的课程落下了这么多，需要加紧进度。”
“哦我很抱歉我耽误了少爷的进度。”Akira摊了摊手，饱含同情地看了柚香光一眼，走出了房间关上了门。
开学日越来越近。
一个下着雪的清晨，明日海像往常一样地和儿子坐在二楼温室的圆形餐桌前吃早餐，雪白的餐巾上是很清淡的鳕鱼三明治和茄汁焗豌豆，明日海食量很小，用过一份之后就望着温室玻璃外的庭院，安静地喝起了黑咖啡。
他不讲话，每日都是很缄默地和儿子面对面用餐，他不开口，柚香光自己吃的感觉没什么滋味，但是总觉得贸然地寻找话题有点破坏气氛，所以只是低头大口地吃东西，饭量倒是涨了几倍。
“下午你就要去学校了，东西都准备好了麽？”一片静谧中，明日海突然开口问道；他转过脸来，很认真的凝视着柚香光的面孔，轻轻的声音低沉而悦耳，“你不要忘记你的马具，我昨天看见你偷偷在院子里骑马，但是你没有把马具收好。”
“呃...”柚香光脸上泛起了被拆穿的微红，”爸爸...我早上起床就去收回来了...”
明日海笑笑，温和地回应道：“恩，那就好，不要忘记了。”
柚香光觉得胸口仿佛敲着小鼓，明日海不经意的言语，恰好证明着他对自己的关注，多日来的沉闷被一扫而空，饱餐过后的少年雀跃地简直想要在桌子上跳舞。
“爸爸，我去学校了，我会想你的，”柚香光身子微微前倾，很坦荡很热切地对明日海说道。“你也会想我吗？”
明日海怔住。
面前的这个少年的感情是那么炙热，面对着自己的那一双蓝色双眸，带着大海的深沉，他的眼神坦率坚持；就像很多年以前自己站在黄昏的岸台上，面对着即将驶离港湾的蒸汽船，那时的兰寿富也是这样子，笑得真挚而热烈地冲自己挥舞着帽子，夕阳把他的双眸染成琉璃般的深蓝色，他很大声地说：“mirio！我要去美利坚了！我会想你的，”他也是这么停顿了下，抛出相同的疑问：“你也会想我吗？！”
明日海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他的了。
一个不顾家族阻拦，玩世不恭的，越洋过海去和舞女结婚的男人，一个舞蹈天才，一个厌倦上流社会的绅士，一个不受长辈看好的表兄；这个在明日海的少年时代扮演着最温柔最亲近的角色的男人，在填充了明日海里奥全部的记忆之后，最终还是离开了他的生活，坦率又自然，然后居然无知无觉地去问他想不想念，真是多情之至，又无情至极。
“你走吧，哥哥。”十六岁的明日海站在海风里，强作镇定地挥手，“到了美国给我写信。”
没有得到表弟的回应的兰寿眼神微黯，他点了点头，保证道：“我会的。”
他神情复杂的望了明日海一眼，那神情里有着难以言说地不舍，然后他转过身，他身后，是一身深红色裙装的兰乃，她的笑容甜美而迷人。兰寿走过去，用手很自然地轻轻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，两个人站在甲板上，剪影的轮廓朦朦胧胧。
这是两个连名字都极为般配的人儿啊。
明日海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们像是电影情节一般的，在落日的余晖里，吻了很长很长时间。汽笛鸣响，一声轰隆，如同闪耀豁朗的大航海，兰寿富驶离了明日海的生活，再也没有回来。
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。
“爸爸...?”柚香光的声音将明日海的思绪重新拉回到当下的现实中，“爸爸，你...哭了？”
明日海眨了眨眼，这才真的觉得眼睛有点湿润；如此无知无觉的流泪，简直是特别难堪的事情。他垂下眼，不去和柚香光那灼烫关切的视线对视，淡淡道：“想起了一些往事，有点伤感罢了。”
柚香光却不依不饶地继续安慰道：“爸爸，你不要伤心。”他的手臂越过了餐盘和酒杯，两只宽大温暖的手掌，轻轻地握住了明日海的肩膀，这是他第一次对他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。
明日海感觉肩头的皮肤被柚香光手掌的温度灼烧了一般，但是不知怎的，一瞬间身子居然动弹不能。他就这么僵直的坐在椅子上，感受着少年有活力的体温和肩头的力道，一时连言语的能力也失去了。
“rei...”他偏过头，努力去看窗玻璃外的院落，杉树落了雪，远处的街道一片萧索，人迹无踪。
柚香光依旧抓着他，信誓旦旦地保证道：“我每周都会回来看你！我已经会骑马了，我可以直接从沃斯骑到这里来，比Akira开的汽车还快~”
少年的语气开朗而单纯，就好像真的可以骑马回家似的，柚香光收回手臂，做了个挥舞马鞭的姿势，然后他嘿嘿嘿的笑了，不好意思地小声说：“还是让Akira去接我吧，学校好像不让把马骑出马场...”
明日海看着他期待的神情，觉得自己也被他感染了：“好了好了，上楼去拿你的箱子吧，你要迟到了。”他微微的笑了，眼底的阴霾浅了很多，“注意安全，rei。”
“恩！”柚香光点点头，拉开椅子，蹬蹬蹬地往楼上跑去。
“走了。”黑衣的执事提着箱子站在车子前面，拉开了车门。
柚香光放下手中的东西，抬腿往车厢里迈，突然他感觉到楼上的视线，便停下来动作，抬头望别墅二楼望去。
明日海站在窗帘旁边，安静的望着柚香光所在之处，他似乎没想到柚香光会回望自己，一瞬间脸上的表情像是受惊了的小动物似的。柚香光咧着嘴笑着看他，双手拢成筒状，大声地喊，“爸爸！再见！！！”
明日海望着少年在雪地上又蹦又跳的模样，不由得笑出来，他无声地冲柚香光挥了挥手，然后将窗帘拉上了。
二楼的窗玻璃被墨绿色的布料遮住，明日海的身影消失不见后，柚香光依依不舍地坐回车子里，心里突然产生一种失落的空洞。那种离别的难过一下子涌上心头，和当初离开家不同的情绪，一种忧患的疼痛，铺天盖地地将他吞没。
刚才他越过自己的双眼看到的过去，他湿润的双眸，他压抑的哀凉，让人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脆弱清透，让人想要一直留在他身边，陪伴他，用自己的热度去温暖他。
柚香光脑袋里乱糟糟的。
汽车飞驰，别墅很快就被甩在了身后。
新的校园生活，开始向他走近了。
【久到我快忘记它了....】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