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ゆひまり】危险的关系〔13〕
她哥好像有点渣,我的锅。
忍了忍不在神圣的稽古室开车,各种场景都是私设,请勿深究。
【十三】
篠田麻里子又一次来到了剧场大厅。
休演的周末,玻璃旋转门纹丝不动。
阳光穿过椭圆的窗户,将地毯渲染成温暖的深橘色,室内十分安静;几个年轻生徒匆匆地从她身边走过去,穿着或蓝或白的简朴的训练服,看上去大概不超过十七岁。
长期练习芭蕾的年轻身体显得美丽而挺拔,带着集体浴室的蒸汽,正是令人羡慕的年纪。
[如果你先到了,请到稽古室等我。]
之前坐在列车上的时候,收到了来自大空的邮件,一如既往的是颜文字匮乏,不加修饰的内容。
即便是说着稽古结束后的约会,她的邮件里甚至没有半句多余的亲昵。
对于情话,大空一直吝啬。
之前去影院看电影的时候,大空几乎两手空空,拎着普通的纯水进来,放在麻里子的膝盖上。
“就这些?”麻里子强压住心头微微的恼怒,握住了透明的水瓶。
“做模特是不能食爆米花之类高热量的东西吧,”大空摘下墨镜,在她身边坐下来,“400卡的热量至少需要慢跑三个半小时才能完全消耗,所以我没买。”
狭长的双眼深处,那目光十分坦荡。
麻里子端详着手中的水瓶,透明的浅蓝色,散发着隐约的冰凉。她用手指抚摸着瓶身的波纹凸起,觉得自己的手指滚烫,要将瓶子融化一般。
大空却突然吻上她的唇角。
毫无征兆的,暴风般裹袭了她的神智,只不过几秒钟,又离开。
银幕还未亮起,观众席灯光明亮通透,头顶的白炽灯倾斜着脸庞望着她们,让麻里子觉得那个吻幕天席地,充满了堂皇的危险。
大空佑飞是个矛盾的人。
她的情感冲动和篠田麻里子不同。
她不会在照明关闭之后握住恋人的左手。
可她却在一片明亮中亲吻她。
麻里子假装不经意地转过头看向她,黑暗里的大空露出克制又认真的表情,被银幕上的爱恨所吸引,她几乎目不转睛。
飞逝的公路投映在她的眼睛深处,她正确切的反射着前方镜头里的世界,像摄像机,像虚构的角色;正是她身上这种冷漠和热烈的矛盾,让麻里子觉得患得患失。
“怎么了。”
大空轻声地问道。
她并没有转过头来。
八间稽古室连通了整个走廊,布置和去年冬天不同,甚至连衣帽柜的位置都改变了,面对一模一样的门板,要分清大空的所在似乎成了不可能的事情。
盘着头发的下级生路过,声音清脆地对麻里子说了句下午好,麻里子顺势拦住她,“请问宙组的稽古室是哪一间?”
“那个……”女孩疑惑地望着麻里子的脸孔,“今天只有宙组在自主练习,所以这里全都是宙组的稽古室。”
“谢……谢谢!”
女孩离开了,走进了走廊尽头的一间稽古室中。
隔着门板处狭窄的玻璃,可以清楚地看见宙组生徒在光洁的棕色木地板上舞蹈演唱的身影。
宽敞的室内,野野澄花正站在人群中,挽着两位年轻男役的手臂优雅地起舞。
她穿着浅粉色的裙装,带着朴素的波奈特,腰肢纤细得仿佛一只手掌就可以握住。
[杜乐丽花园的散步道,金合欢花盛放。]
[杜乐丽花园的恋人,金合欢花盛放。]
穿藕色衣裙的娘役们拿着小阳伞,步履十分优美,她们围绕着野野澄花,散开又聚拢。
把礼帽放在腰间的,礼仪周正的男役们,舞姿典雅地围绕着野野澄花,散开又聚拢。
音乐声渐止,野野澄花轻声地对着一同练习的生徒指导着什么,然后音乐重新响起,人群重新舞动,她们的身影投影在木地板上,如同金合欢一般地旋转起来。
[我之所以仍在回想爱情的欢乐,那是为了更加强烈地感受失去这种欢乐的惆怅……然而,我对于您的爱情,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充满敬意。]
这一刻,篠田麻里子才意识到,自己正和大空处于不同的世界。
“你在这里站着干什么?”
那声音低沉而优雅。
麻里子转过身来,正对上大空的眼睛。
“也不接我电话,”大空抓住了她的手腕,掌心湿漉漉的。“我从下级生那边开始一间一间找过来的,你却看我的相手看得这么出神。”
她的语气里有一丝戏谑,似乎还沉浸在瓦尔蒙子爵的角色之中。
“我不知道你在哪里,这里的每一间稽古室都一个模样。”
“抱歉,忘了上次没带你来。”
大空的语气里全无抱歉,还是微微的眯着眼睛的悠闲模样。
“刚洗过澡?我看大家都忙着练习,你却好像很闲。”麻里子伸出手,摸了摸大空垂在脖颈侧的发尾。
“自主稽古而已,快公演了。”
大空依旧拉着麻里子的手腕,任由她玩弄那一缕头发。
一周未见,她将头发染回了黑色,刚好到脖颈的长度,带着微微湿润的水汽,却并没有看起来温柔多少。
大空是个很奇妙的人。
如同她们最开始见面时,她那克制庄重的状态,和金发海军司令的纳尔逊别无二致;而现在她周身呈现的轻浮强硬的气质,还在滴水的发尾,带着笑意的眉眼,似乎是和书中的那位子爵重叠了一般。
两人走进一间空着的带舞蹈镜的房间,亮着温暖的橘色灯光,房间正中安放着一只看上去很厚重华贵的双人沙发。
大空的台本和私人物品放在椅子上。
她刚才应该是一直在这间屋子里面单独练习的吧。
“很好的沙发,你觉得呢?”
大空弯腰拾起长椅上的台本,顺势坐在了那长沙发的一头。
“yuhi,你不要用这样的状态和我讲话,可以吗?”
湿润微卷的鬓发,宽松的灰色衬衫的领口敞着;优雅疏远,好像在温柔的示爱,其实她的眼睛里什么也没有。这样的大空让麻里子觉得陌生。
“我一入戏就很难停下来,对不起。”大空轻轻地拍了拍身旁的坐席,“麻里子,你可以坐过来吗?”
面对那样一双深沉而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双眼,篠田麻里子一时间无法拒绝,尽管大空此时的状态无异于‘陌生的爱人’,她却无法控制地走向那个长沙发。
她坐下了。
在几乎是陌生的臂弯里,两个人的目光所在,都是面前巨大的舞蹈镜。
“演出家今天说,有一个部分我总是演的不够真挚,”大空望着镜中的自己,将手放在麻里子的肩膀上,她的手掌十分冰冷。
“这份爱即便推落进绝望的深渊,也绝不能使它消逝……”
大空轻声地哼唱了起来,并不像刚才透过稽古室大门的玻璃看到的生徒那样,她好像只是很平常地琢磨着歌词的意味。
“残酷的拒绝......无论重复多少遍,也不能使此爱消灭。”
大空展开了那张雪白的,印着台词的纸张。
“玛丽安……”她低声呢喃着这个名字,眉头微微皱起,头顶吊灯的光芒洒在她眼窝深处;在她的手臂组成的堡垒中,麻里子几乎无法动弹,只是呆呆地凝视着镜中依偎着的两人。
“求求你……”她不由自主地讲出了这句台词,在那个好像已经离她很遥远的昏暗的星期里,篠田麻里子曾经无数次看过玛丽安和瓦尔蒙纠缠的部分。
“我爱您,玛丽安。”大空还是垂着脸望着剧本,却正是用情话在告解;然后她抬起头来,和麻里子一起看向了前方占据了一整面墙壁的镜子。
“你正好穿着长裙,”大空若有所思,“你也记得玛丽安的台词。”她打量着镜中恋人的影绰,那是一个神情恍惚的女人的形象。
“可以帮我练习这一段吗?”她伸出手指,轻轻地点在台本的一个段落上。
麻里子愣了几秒,点头。
“需要做什么?”手中的台本突然变得沉重了似的,麻里子认真地看着上面的歌词。“yuhi……我不会唱歌。”
“没关系,你只需要说这几句话就可以。”大空将纸张放在麻里子的膝盖上,“身体尽量放松点,按照你自己想的来就行。”
“我尽力。”大空需要的,是一个让她亲昵无拘束的人形模特吧;这么想着,麻里子从长沙发上站起了身子。
“我爱您的那种幸福,谁也无法夺走。”未等她在稽古室一角站定,大空就仿佛已经投入角色一般的唱了起来。
大空站在那里,修长的身体显现出顶级男役的气质,她的声音低沉宏亮,句尾的颤音在空旷的室内回响着。
开口的那一刻,她就已经是子爵瓦尔蒙了。
她大踏步地走过来的时候,麻里子情难自禁地掩住了半边脸孔。
大空捉起了她的左手,很轻巧地将她拉动到自己的那一边。她带着深情款款的,假面一般的微笑,一手拖住麻里子的腰部,一手紧紧地抓着她的左手掌,温柔地将她甩出一个圆弧。
她只记得大空要她放松。
在那轻巧的动作下,她不由自主地向后下腰;骤风从耳边飞逝的感觉,让她的心脏紧缩,然后她被那力道带了起来,两个人猛然靠近了。
大空的唇和她贴的那么近。
“我是怎么了?”她一面替法院长夫人发问,一面在心中向自己发问。
“玛丽安。”大空追上她,攥住了她的肩膀,她的右手温柔地从麻里子的臂弯出穿过,扣在了她的胸口。
那动作颇具情色的意味。
被她这样触碰之后,麻里子几乎动弹不得。
就在这时,大空狠狠地吻上了她的脖颈。
她的嘴唇是冰凉的。
接触到皮肤的,那冰凉又湿润的温度,在篠田麻里子的脑海里爆炸开轰鸣。
室内没有音乐。
非常安静,连同大空的嘴唇触碰到肌肤的声音都能听得分明。
前方的镜子沉默地站立在黄昏里,麻里子不敢去看镜中的自己,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。而大空的嘴唇却离开了;她的手掌一路滑下,拉住了麻里子的手腕,然后轻轻地把嘴唇放在了她的手指上。
和刚才不同的是,她的鼻息如此灼热。
麻里子奋力地挣开了她。
好像旋律骤停,戏剧退场一般,两个人突然从这种压抑的情色中清醒了过来,麻里子连忙整理自己弄皱的上衣,大空站在原地,只是望着镜子。
“就到这里吧,”她的语气也有些恍惚,“麻里子,谢谢。”
“嗯。”
“你被吓到了吗……?”她走了过来,带着歉意地摸了摸麻里子的肩膀。“我以为你准备好了。”
“对不起,我果然没有成为演员的素质……”
“不,”大空打断了她,“很有用,我知道这一段该用怎样的芝居来处理了。”
“是吗。”
“虽然我还没有对着除你以外的人还能够放心吻下去的完全的自信,”大空笑了,“戏剧就是这样嘛,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想通。”
麻里子听不太懂,只是点点头。
隔壁的房间,突然响起钢琴声。
“很奇怪的是,每次亲吻你的时候,我都像是在亲吻我自己。”拿起了外套,大空又一次望向了镜子,俊秀的眉峰蹙着,目光疑惑的。
麻里子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向了镜子中的自己。
“走吧。”
【本章完】